云南少数民族红河地区：同志社群生活在20世纪的空白与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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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背景在云南少数民族红河地区，整个20世纪，同志社群的生活痕迹在官方文献方面几乎是空白，在民间文学、艺术方面也几乎是空白。这片地域独特瑰丽，有着丰富且引人入胜的历史。同志社群生活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又碰撞出了怎样的火花？传统的文化和个体的欲望又是如何纠结的？云南的历史，少数民族，性身份，公益，艾滋，同妻，饮食，服饰，戏曲，这些如同花朵般的元素，在《红河》里翩翩起舞，彼此交相辉映 。

《红河》

1.天女散花

不清楚究竟是谁对汪孟君讲过，云南位于彩云的南面，不如前往云南去观赏云朵。

他从广州乘坐了一天一夜的草色铁皮火车，刚踏上昆明的土地，奇异的云朵果然悬在碧蓝天空的尽头。汪孟君仰天深深地吸了一口云贵高原的气息，这里的气息肯定比广州的PM2.5好太多了。他想象着珠穆拉玛的山风沿着214国道经香格里拉一路南下吹到了这里。估计此时上帝也在说：他也是醉了！或是高原反应！

但上帝安排他此次来云南，并非是要走台岛青春虐心片《转山》里那条经典的滇藏线。而是他要从昆明继续朝着东南方向前行，去寻找一条据说一直能流淌到越南的神秘河流。

传说那条大河蜿蜒且壮美，它曾是盘古臂膀上一条蟒蛇，颜色如巨大的红宝石。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其肱骨撑起了青藏高原，腿骨撑起了云贵高原。那条红宝蟒蛇在滇东南部悠游，后来幻化成了一条巨大的河流。这条河流润泽了哈尼、彝、苗、汉、布依、拉祜、布朗等众多族人的村村寨寨。再后来世人便将这一带瑰丽的土地命名为“红河州”。大大小小、起起伏伏的村村寨寨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些有好听名字的小城镇，比如绿春、米勒、个旧、开元、建水，哈尼族人世世代代耕耘的元阳梯田也在这些小城镇当中呢！

哼！这条河哪里是红色的呀？分明是翡翠色的！叫翡翠河还差不离呢！莫非是淌到越南才变红？但这也不对呀！虽说越南曾经跟咱们一样也是社会主义革命热土，可现在不见得比我们能赤红多少！汪孟君心里头自言自语着。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出来旅行，虽然时而寂寞，好在他心里头是个有色彩的人，时常能一路走一路自聊自嗨。

父母分别是江南才子和秦川婆姨的汪孟君，融合了西北人的俊朗与江浙人的灵秀。这还是得益于毛主席号召全国红卫兵大串联那个伟大时代所产生的结果呢！因此每当有人询问他是哪里人时，他都会讲：我是混血儿。嗯？难道在春秋时期，我不就是秦国与吴国融合的产物吗？

唉！中国的问题确实太复杂！

毛主席他老人家在汪孟君这么大的时候，正是风华正茂，恰似同学少年，有了留洋机会，却偏偏不走，非要留下来把中国的问题研究清楚，不像现在的青年，有机会就恨不得拿着全额奖学金一溜烟去欧美，好好说中国话，还时不时夹几个时髦英语单词，比如：你跟你爹妈出来了吗？

啥？

遇到一些听不懂的乡下姑娘，还是得翻译成中文：就是你向你的父母出柜了吗？

啥？

看来这个纯情的小姑娘是第一天进入同性恋圈子，还不熟悉这个圈子的语言。而且听说这个圈子很乱。难道是天生漂亮的人大多命运坎坷，谁愿意遭受这额外的诸多磨难。

重庆把男同称作飘飘，据说是因为男同走路如同魂魄一般，都是飘着的 ，当然还有一层潜在的伤感 ，那就是男同们像雨打浮萍一样没有根基 ，生命如草芥 ，不被父母认可 ，遭文化唾弃 ，被历史遗忘 ，犹如蒲公英一般 ，风一吹 ，就四散飘去 。

但据说，重庆大学的青年同志们不喜欢老一辈这般悲悲戚戚、自我怜惜的样子 。

他们硬要说，那是由于我们爱看经典名著《飘》，期望成为费雯丽那样的女神，能够拥有财富与爱情，这是我们这一代飘飘的中国梦 ！

有些有见识的老同志们急忙进行教育，说道：别做白日梦啦！却不知道费雯丽就是同妻，也就是嫁给同性恋的妻子。据说中国现在有1600多万这样的人呢！要是一个世纪前的费雯丽活在如今的中国，顶多也就是在庞大的同妻队伍里增添了一个零头。但要是运气好，恰好能进位变成一个整数，比如1600万整。然而谁又真的在乎呢？谁又会去统计呢？毕竟这世间的苦难，有谁会真心愿意去见识呢？相安无事，平平静静地过日子，这是很多人所期望看到的。就像费雯丽当年在光环笼罩下，人们只羡慕她那如同女神般的生活！可是又有几个人知道她后来竟然疯了！所以啊，孩子们，幸福这件事有时候与美貌财富并没有必然的因果联系。相反，要是你缺少驾驭美貌和财富的智慧，还可能招来无尽的烦恼呢！

汪孟君看向车窗外的大河，心中回想着那些有趣段子。不知不觉间，路已走过大半。竹青色铁皮车上的哈尼族小伙，贴心地将车停在加油站，多停留几分钟，以便大家下车去尿尿。

厕所里挤满了人，气味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汪孟君索性绕到小土坡后面，掏出东西痛痛快快尿了一泡，凭借年轻的冲劲把金黄色尿液射到五米开外土坡上，顿时冲刷出地表的沟沟壑壑。空气中弥漫着青春的尿骚味。不管如何，如今汪孟君是个人见人爱的美男坯子。他身材变得健壮，象牙色肌肤在日头下泛着油光，折射出青春光芒。他有着浓墨般的长眉，长眉下是一双闪亮的杏核眼。鼻梁高挺，高挺鼻梁下，红润饱满的双唇微微张着，正在喘气。他因为尿憋急了，小跑着过来，才找到一个适合的地方撒尿 。

他心里头盘算着，这一泡尿应该能撑到开远了，路上不能喝太多水了，尽管初夏的红河州已经相当炎热了。

那辆竹青色铁皮车一路叽哩咣啷地行驶，它风尘仆仆，从昆明朝着东南方向而去，天边见红时，它终于顽强地抵达了开远市，开远市是红河州一个颇为富庶的工业小城，这里街头巷尾的店家酒肆挺喧闹，大妈们在市中心的小广场上跳舞，她们跳的不是好日子，而是阿诗玛。城中有一座清真寺，其穹顶由金、蓝、绿三种颜色组成，看上去宛如孔雀王的冠冕，在夕阳的映照下，散发出一股静谧的力量 。

城市的边缘矗立着巨大烟囱，它忙碌而孤独，灰白色的身体修长，里面翻滚着浓浓的白烟，有的还冒着蓝色的火焰。从远处眺望，它很像《指环王》里的魔塔，在城市的尽头眨着火眼金睛。但有时它也像一把把巨大的彝族火把，为狩猎外出的人们照亮归途。

汪孟君借着那些巨大火把散发的光亮，找到了红河大酒店，这可是当地极为高端、洋气且上档次的酒店，一般以显赫地名命名的都是国营高级酒店，像北京饭店、西安饭庄、西藏饭店之类。国际公益组织开展培训，条件通常比国内公益组织好很多 。就拿他所服务的“智同公益”来说，平日里志愿者开会培训，都是找免费场所进行，有时甚至要挤在志愿者家中。然而，这样一来无产阶级同志间的感情便加深了！这与那些花费美元的非政府组织在富裕社会良好的筹资环境截然不同。当初孟君有个身为非政府组织负责人的朋友，受到了总理的接见。总理询问：小赵啊，你们一年的经费里外资占多少啊？

总理，我们不向您隐瞒！我们组织90%的经费是美元，这些经费都来自境外机构的支持。

那你们现在民政注册了吗？总理又关心的问道

没有。

希望明年我们再见之时，你们组织90%的经费为人民币，并且已完成注册，总理还对着身边主管民政的同志讲述 。

但听说，后来总理不再担任职务了，民政部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将总理托付的这两件事办理妥当 。

这不，国内的人民币没接上，美元又要撤走。

孟君感叹国内 NGO 青黄不接，他用微信给在国际 NGO 工作的发小莫小北发消息，然而莫小北迟迟没有回复。（自从有了微信这样新奇的东西，联通移动能少收好多电话费呢）

过了一杯普洱茶的时间，才看见一个男青年迎面匆匆走来，他瘦高，方脸平头，有着浅眉和鲮鱼眼，身着苏格兰格子短裤，还仰着脑袋，是从酒店大堂过来的 。

莫小北和汪孟君紧紧相拥，莫小北满怀歉意地解释，称实在不好意思，有个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不愿与同志同住一间房，自己费了好大劲做思想工作才将其稳住 ！

“呵呵！那你是怎样说服他的啊？”

我对他讲，Gay并非见到一个男人就主动去亲近，瞧瞧我，是个多么优秀的同志呀！

“呵呵！你可真是一名优秀的女政委啊！”

那是！本宫向来如此！你也累了，咱俩住一间房吧。有本宫在，可防止你这狐狸精勾引我们的学员，带坏我们培训班的风气！莫小北颇为霸气地说道，此时清宫剧《甄嬛传》正在热映，GAY圈流行用甄嬛体相互调侃。

莫嫔也太轻视我了，我可是很专业的，不过我们住一间房，倒是能够好好商量培训的事情。

“你放心！”莫小北神气地说道，“有本宫坐镇，众小主们不会造次的！”

那我们也要用心做好准备，这次红河州一些主要的疾控中心都来了，公益组织中主要负责做事的人也来了，要让大家学到更多实用的知识，还要让政府工作人员和草根公益组织人员有更多交流与合作！

是啊！你看看，今天分房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还好大多数疾控中心的人比较开通。我们国际公益组织的防艾资金明年就要从中国撤走了。这次能力建设班也算是我们在红河州的公益项目的一个收尾之作啊！

两个很久没见的小伙伴，在酒店附近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叫“杨二”的土鸡米线店，他们一边说一边聊，吃了两大碗红米线。那红米线很弹牙，是用红豆粉和米粉掺着做成的。店家浇上一大碗滚烫的浓浓的土鸡汤，非常入味。又添了几叶薄荷，正好综合了鸡汤的油腻 。

吃完饭后，经过酒店走廊，偶然碰到几个学员，他们正在有说有笑。莫小北满脸笑容，一个一个地给孟君介绍：“这位是猫姐！这位是······”

猫姐行了一个《甄嬛传》后宫里的屈膝礼：“美人吉祥！哈哈！”

“猫姐万福！”孟君也回礼道。

小伙伴们在走廊说笑了一会儿，觉得还不尽兴，猫姐吵着要去旁边房间找二叔，开门的是一个男生，他黑黑瘦瘦，留着寸头，眼睛小小的，看起来略显腼腆，这时房间里已经非常热闹了。

有人在房间里翩翩起舞，舞着的水袖足足有七八米长，宛如天女散花。孟君笑眯眯地看着，那天女缓缓落了地，孟君这才看清那水袖为何如此轻柔，原来是卫生卷纸。飘然落地的天女竟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大叔，个头不高，头发有些凌乱，面容挺沧桑，不过笑容格外灿烂亲切 。嘴里还哼着小曲，好像是云南的花灯戏什么的。

“哎呦呦！这是谁家的公子，好生的俊俏啊！”

“什么？”孟君有点听不太懂他的红河口音。

旁边有一个男人，他足足有一米八，穿着红色背心，那背心紧裹着胸肌，模样好似金刚芭比，他用带有红河口音的普通话翻译道，“他说你长得好俊嘞！”

“你好！我叫小君，你叫什么？”

“我叫爱君！”对方调侃道。

金刚芭比说：“我们都叫他二叔！”

小说的第一章到这里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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