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g281 发表于 2025-5-3 22:19:27

从我在北京送快递看外卖小哥从浪漫到底层的社会想象

我所在的书店外观显眼,园区里点外卖的人喜欢把这儿设为收货地址,每天中午都有不少人在此交接快递。

据我所知,公司行政人员、新媒体小编、直播带货公司服务人员的收入,都不会高于外卖小哥。然而,没人将等待外卖的打工族看作底层,大家都觉得外卖小哥是底层,有些人还认为他们每日都在遭受“剥削”。

“外卖员”逐渐变成一种“观察”与“创作”的对象,那些和外卖小哥相关的话题,常常能够登上热搜,对外卖小哥的“想象”,虽然很多与事实相差甚远,然而这些想象恰好反映了社会的偏见。

“外卖小哥”:从浪漫到“底层”

《我在北京送快递》是2023年现象级图书,它目前已售出17个国家版权,这本书销量极佳,还使作者胡安焉生活大幅改善。

和这本书的编辑交谈,他表示书的封面存在一些“误导” ,虽说书名以及腰封里的“底层” ,皆是颇为不错的卖点 。实际上 ,胡安焉很难被称作是真正的“底层” ,他的父母都是广州的职工 。尽管胡安焉从事过二十种工作 ,且都是体力活 ,收入也都不高 ,但他也坦言 ,自己算不上真正的“底层” 。

外卖行业进入到历史舞台,它属于“创新的平台经济”。平台经济最理想的情形,是“所有人”为“所有人”提供服务,人们在空闲时间去送外卖、开网约车,这样既能获得一些收入,又能保持流动的自由(无需签订劳动合同)。

我在报社工作时,点过一杯外卖咖啡,由报社保安送来。我觉得这近乎是外卖行业的最佳状态:他认出我后特别高兴,我也大声向他致谢。当时我是夜班编辑,工作对身体的伤害不比体力劳动者小,可大家都没埋怨自己在“被剥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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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现实存在沉重的一面,过去几年外卖平台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2020年,体育、娱乐业有白领因无法工作而只得选择送外卖。越来越多大学生、研究生从“体验生活式”送外卖转变为全职从事这一行,原因是找不到工作 。

舆论里对“外卖小哥”的想象开始出现变化 ,早期的“骑手” ,由于高学历的人加入 ,短暂缔造了“浪漫故事” ,给人带来最初的浪漫感受 ,然而 ,这个行业很快变得沉重起来 ,外卖服务 、网约车行业承担着最重的“就业压力” ,许多人虽是“个体” ,却都成了全职工作者 。此时,与“外卖小哥”相关的叙事,开始变得沉重,出现了“困在系统里”的情况,还有“一天送餐12小时”的现象,并且为了赶时间带来了一些交通隐患 。

被流量捕获的“外卖故事”

当外卖平台开始承受全社会的就业压力时,它必定是日常的、辛劳的。过去几年,网络舆论场有不少人炒作“劳资矛盾”,指责企业家是“资本家”。2016年,许多年轻人称马云为“马爸爸”。到2022年,富豪榜上的那些企业家,几乎都被当成了“资本家”。

正是在这样的舆论环境当中,“外卖小哥”的形象开始呈现出“底层化”以及“苦情化”的特点 ,“杭州55岁外卖单王安然离世”“一家五口在北京送外卖”这类极端故事 ,在任何一个行业都有可能出现 ,比如一家五口都在乡镇教书 ,这种情况绝非个例 ,然而它发生在外卖行业 ,就会显得格外悲情 。

就业市场困难重重,年轻人难以找到好的工作机会,美团上接单的外卖员人数超过700万,人数庞大且流动性超强,这使“他们”成为诸多故事和社会焦虑的承载者,特别是在短视频时代,关于外卖小哥的作品极易获得流量并登上热搜。

若仔细观察,会发觉许多“故事”属于传说。今年关于骑手流传最广的一个故事是,一位大学生去小区送外卖时,发现保安竟是自己的同学。有些以此为主题的视频看似正规,实则都是“创作”,且没有任何具体可靠的信息,仅一个镜头、一段音乐、几行文字,就能打造出一个爆款 。

这样的“故事”传播范围十分广泛,这是由于它契合了许多人对社会就业压力的忧虑。它具备现实依据,原因是送外卖的大学生数量众多,当保安的大学生数量也不少。要是恰好是同学,碰面是存在可能性的。然而,它依旧属于“创作”,并非新闻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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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有流量的故事,或许是创业大佬凭借奇思妙想创造的成功奇迹。如今,有流量的故事却是外卖小哥和网约车司机。只因“外卖小哥的艰辛”具备流量,所以这样的故事便有了价值。实际上,它差不多成了视频平台的一个主要“门类”。

社会偏见的“底层”利用

这并不意外,在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增大的时期,企业家的形象会变得愈发“负面” 。在过去几年里,舆论场上针对“资本家”以及“剥削”的批判,成了常见的主题 。

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智能手机时代,互联网用户数量超过了10亿,并且绝大部分用户都在观看视频,所以这样的叙事更具流量 。

这构成了一个悖论,有人能够完全凭借编排“资本家”和“剥削”的故事,将其提供给“社会底层观众”,进而借此谋取利益。已有报道表明,此类视频创作存在“产业链”,背后还有“资本运作”。并且这一类视频,极易把外卖行业选作“创作对象”,从逻辑上来说几乎是必然的。

大部分讲述外卖小哥被剥削故事的博主,并非外卖从业者。这类“创作”流行,存在一种真正的偏见,它是对外卖小哥的“刻板印象”,包含“社会权力的凝视”,是对“底层”的想象与利用,也是对外卖小哥形象的“开发”及歪曲 。

相比之下,来自一线的外卖小哥自己拍摄的视频,更加真实生动,其中不乏温情之处。“外卖诗人”王计兵、“快递作家”胡安焉的创作,也能证明这一点。并不意外的是,他们从未使用过“剥削”这个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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