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g281 发表于 2025-4-20 18:4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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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学术,灿若星辰。学人风度,高山仰止。

2012 年开始,商务印书馆和首都图书馆一同举办了“百年学脉——中华现代学术名著”系列讲座,到目前为止已经举办了三季,一共 12 讲。本栏目会选取其中的一些精彩片段,来和读者进行分享。

大家下午好!我很荣幸被邀请来到首都图书馆。我要在这里给大家做一个分享,分享的是我祖父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前后所经历的一些事情。我将讲座名字进行了改动,原本是“梁漱溟:新文化运动的特立独行者”,现在改成了“梁漱溟在新文化运动中特立独行”。这样改动是为了强调一种动感的感觉。如今是一个符号的时代,需要标签和符号。虽然我的祖父身上有很多光环和标签,但我认为他更是一个实干家,是一个行动的人,他的思想能够落实到行动中。

1917 年 1 月 4 号,蔡元培正式出任北京大学校长。晚间,他在寓所接待了我祖父的拜访。我祖父当时拿着一篇《究元决疑论》的文章,向蔡先生请教。一见面,蔡先生就说他已经看过这篇文章,写得很好。蔡先生还表示,自己这回受邀主政北大,希望我祖父能来哲学门担任教师,教授印度哲学。

1911 年,梁漱溟从顺天中学高等学堂毕业。他借着长兄刚刚从日本归来并带回的日本大学生服装,进行了留影纪念。

我祖父有些惊讶。为何呢?他仅为中学学历,中学毕业后,因投身新闻事业而成为一名新闻记者。他未曾参加考试求学,也没有任何资历,然而蔡先生却邀请他担任北京大学的讲师。他内心十分惊讶,当时便推辞道:“蔡先生,印度哲学有六个门派之多,我只是对佛学稍有了解,您让我去教授,恐怕不太合适。”蔡先生说他现在也找不到其他人,让“我”来就好。我祖父依旧在推辞,然而蔡先生又说,不要把这当作“我”来教书,而应把它当作把喜欢哲学的一班朋友聚集在一起,大家一起去研究、探讨。

蔡先生多次邀请,祖父不好推辞,便应承下来。这一天,他答应了蔡先生的邀请出任北大讲师。不过,他向蔡先生表明自己无法立刻就任,当时他还是司法总长的秘书,有很繁忙的工作。蔡先生允许他介绍一位他认为能替代他的朋友来代课,祖父就推荐了许季上先生来替他讲印度哲学这门课,所以他仍在担任司法总长的秘书。

青年梁漱溟

1917 年夏天,张耀曾辞去司法总长职位后,他便不再担任那个秘书职务,开始闲赋在家。当时他还游历了湖南的寺庙,甚至差一点就在那里出家。他因为兵祸、战乱而痛下决心,想要做一番事业,对国家产生影响,所以回到了北京。并且他接到了蔡先生的通知,原因是许丹先生(许季上先生)得了一场大病,无法再替他代课,于是让他赶紧来上课。

1917 年 11 月,他前往北大校长办公室正式报到。当时,蔡元培先生和陈独秀先生在那里。我祖父进门寒暄完毕后,直接询问蔡先生:“你们对孔子持何种态度?”蔡先生对此感到惊讶。要知道,我祖父当时才二十四岁,是个年轻人,却对校长,对给予他知遇之恩的校长,毫不客气地提出问题。蔡先生有一些惊讶,但是他还是很包容的。

他回答道:“我们不反对孔子。”我祖父接着说:“我不但不反对孔子,我此次来北大,是要替释家孔子讲个明白,不会去做其他事情。”大家需留意这一点,这是我祖父首次公开对孔子的表态,之后我会继续讲述他的态度,大家也能看到。因此,在 1917 年 12 月 5 日的北京大学《日刊》上,正式刊登出梁漱溟开始讲授印度哲学。

《究元决疑论》载于《东方杂志》1916年第13卷第5期

他凭借这篇文章(《究元决疑论》),一方面获得了蔡先生的赏识,从而进入了北京大学;另一方面也得到了一些前辈学者的青睐,比如林宰平先生。林宰平先生或许知晓的人并不多。然而,一提及黄远生最后的遗著合集《远生遗著》,以及梁启超先生的《饮冰室合集》最后的编撰整理者,那全都是他。并且,梁启超将自己的所有东西直接托付给了林宰平先生。他是经由司法部的。他曾是一位法律学家,并且曾赴日本学习法律。正因如此,他在法学界有一些朋友。他结识了司法部的同事,这些同事主动来结识他的祖父。

1920 年夏天,有一辆小汽车。我祖父对它印象极为深刻,因为在那个时代,看到一辆汽车是很不容易的。这辆小汽车停在了我们家在崇文门外英子胡同的门口。从车上走下来的是谁呢?林宰平先生、蒋百里先生以及梁启超先生,还有梁启超先生的嫡子梁思成先生,这四人登门造访。我祖父当时极为惊讶,他向来仰慕梁启超先生,可为何未曾主动去结识他呢?这或许源于我的曾祖。我的曾祖非常赞同君主立宪。他曾四次投书,两次拜访梁启超先生,但都未能见到。基于这种情况,我的祖父可能有些担心,觉得梁先生架子较大,可能不愿意见他,所以他有抵触心理。他没有主动去拜访梁先生,而是梁先生他们主动来拜访他,这让我的祖父很惊讶。他们来拜访他是因为这篇文章,是为了探讨佛法、佛理。

这篇文章使我祖父结识了熊十力先生。熊十力先生是一位著名的哲学家,被认为是中国新儒学的三圣之一。在这篇文章中,我祖父指名道姓地批评了他,称其为“此土凡夫熊升恒”(熊十力先生字升恒),说他“愚昧无知”,即对佛法不懂还说三道四。在二十年前后的夏天,熊先生给我祖父寄了一张明信片到北京大学,明信片上写着:“我看过那篇文章了,骂我的话很恰当。我现在在南开教中学,暑假时想来北京,能否见个面?”我祖父回信说:“可以,没问题。”于是,他们在北京的广济寺相见了,之后一见如故,成为了终身的朋友。

熊十力

熊先生为人豪放,他和我祖父一样是自学成才的,没上过什么学,学历或许比我祖父还低,他是这样一位学者。然而他行事豪放,与我祖父的风格截然相反,但他们俩却很友善、友好。并且他们的学生常常互为学生,我爷爷的学生称他为真师,他的学生称我爷爷为术师,所以他们关系很好。

熊先生有其自身特点。他性格豪放,生活中也十分随意。他有个小故事,即不识数,分不清数字大小和钱币大小。正因如此,他的兜里从不放钱。他曾与祖父及一帮学生在大有庄(中央党校旁)同住,且不带家眷,当时还有一个德国人。有两个人吃单独的饮食,一个是西洋人,另一个是熊先生。熊先生的饮食每天必须有肉,且不能少于半斤。有一天,他把负责采买的薄蓬山叫来,问道:“小薄,这肉怎么觉得少?”后来,薄蓬山说:“我看着是有半斤。”之后,熊先生的这件事就过去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熊先生仍觉得肉少,于是把薄蓬山叫来询问。薄蓬山说:“我亲自在店里看着他秤的,确实是足足的八两。”当时旧时的半斤等于八两,有“半斤八两”这个成语。然而,熊先生不识数,他听后觉得八两比半斤多,从那以后就不再询问了。

他很容易相信别人。因为熊先生与他祖父的关系,他的父亲认了熊先生做干爹。1948 年,他在北大教书,父亲去看他。看到父亲学的是生物,他就问:“培宽,吃什么有营养?”父亲说牛奶,说现在从西方看,他们吃牛奶身体比较强壮,还说了一通,接着又说还有红辣椒,有维生素 A、维生素 C,挺好的。我爸过了一段时间又去看望他,看到熊先生正在用牛奶煮面条,并且小菜里有红辣椒。这两件事是关于熊先生的轶事。

熊先生经祖父介绍后去了南京支那内学院学习,在那里他结识了陈铭枢先生。这篇《究元决疑论》使得祖父得到蔡元培先生的青睐,从而来到北大任教,还结识了一些前辈大家和好朋友,所以这篇文章对改变他的人生命运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他在 1917 年 12 月正式担任北大的讲师。然而,他却说出“北京大学培养了我”这样的话。北大档案馆和历史馆能够找到他授课的课表,同时也能找到他所做的课题,其中包含孔子哲学。

梁漱溟1942年桂林留影

他进入北大之后,写下了一篇名为《吾曹不出如苍生何》的小文章。当时正值军阀混战,他起身号召大家举行“国民息兵会”,李大钊先生也参与了此活动。他为表明态度而写了这篇小文章,从这篇小文章的一段话中,可以看出祖父那时就已开始具备一种担当精神,我给大家念一段:“余以为若不办,安得有办法。”若要办事情,立刻就有办法。如今只取决于大家是否去办,在大家之中自然从我们开始(吾曹就是我们),在我们之中必定从我开始。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我”,也就必定要从各自的“我”开始。我现在不做,还期望谁去做呢?唉!我们不行动,那百姓该怎么办呢?他那时开始关注社会问题,并且凭借一种担当精神去参与解决这些问题。那时候,他自费印刷了几千册小文章,在社会上以及北大的教研休息室里进行散发。有一次,辜鸿铭先生走到教研休息室,看到了这个小册子,便拿起来看了看。而我的祖父当时就在一旁,望了辜鸿铭先生一眼,辜鸿铭先生说了一句话:“有心人哉!”胡适先生看到了这篇文章。他当时在北大担任教授,是一位留洋的博士。他在日记中写下了“梁先生这个人是要革命的”。

来到北大,我祖父的学历处于最低水平,且没有任何背景。当时的北大人才众多,有“新派”和“旧派”之分。“新派”的人物有胡适、陈独秀、李大钊等;“旧派”的有刘师培、黄侃、林琴南等,他们都聚集在这里。当时北大成为“新文化运动”的一个起源地,而我祖父处于“新派”和“旧派”之间,难以左右逢源。他不认可旧派。他觉得旧派所说的那些旧道理,被陈独秀骂得很惨,根本无法回嘴。而“新派”却认为他是“旧派”人物,不太理会他。因此,他承受着很大压力。这就是当时“新文化运动”中具有标志性的杂志《新青年》。当时“新派”高喊着“打倒孔家店”“民主”“科学”等口号,这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在其中,陈独秀先生处于领先地位。我祖父对他的评价是:陈先生是一位反封建的勇士,是“新文化运动”的先锋人物,他头脑清晰,笔锋犀利,批判“旧派”观点时如同摧枯拉朽一般。陈先生的言论精辟、廉洁且强悍,每当他发表一番议论,都能使千人退避。他的这种豪放、勇敢的态度深受他人欣赏。并且,陈先生还是中共早期的创始人之一,享有“南陈北李”的称号。

1918 年 7 月,举行了北京大学哲学门的毕业合影。合影中,前排的教师从左至右依次为:康宝忠、崔适、陈映璜、马叙伦、蔡元培、陈独秀、梁漱溟、陈汉章。在二排中,左数第四位是冯友兰。

1919 年北大哲学门有一张毕业照。这张照片还有个小故事,照完后班长孙炳文拿着它给陈先生看。陈先生看过说照片照得都挺好,只是梁先生的脚伸得长了一点。大家能看到在右边第二、三中间有一只脚伸得比较长,只有一只脚。孙炳文先生后来称,那哪里是梁先生的脚呀,分明是您的脚伸到梁先生前面去了,陈独秀看过之后哈哈大笑。第二排左四是冯友兰先生,他的毕业论文指导者是我的祖父,我的祖父记得是由他批阅了冯友兰先生的毕业论文。冯友兰先生原本属于“尊孔派”,之后发生了一些转变,之后我再来讲 1974 年的那一段情况。

当然有一个重要人物不得不提,那就是胡适先生。我祖父非常欣赏他的“白话文运动”,他认为“胡先生的白话文运动在当时的新文化运动中是主干部分,然而相较于新人生思想,它更像是新文化运动的灵魂”,可见他对白话文的评价极高。在新文化运动中存在新旧交锋,我祖父参与其中,他们之间有文章进行交锋与碰撞,于是产生了一些碰撞,这是很自然且平常的事。然而我祖父表明了他对这种碰撞的态度,即:我不认为我反对他们的运动,我不觉得我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是我的敌人,而我没有敌人。他接着说:“在此时,天下愿意做事的人皆为好朋友!我们是一伙的!”此话语置于当下有着深刻的意义,希望大家进行思考。我们进行阶级斗争、搞对立是没有前途的,我们做到和而不同,才有这个国家的发展。

1920年3月14日,左起为蒋梦麟、蔡元培、胡适、李大钊

这是非常著名的李大钊先生。还有胡适先生、蔡元培先生以及蒋梦麟先生,其中蒋梦麟后来还做过北大的代校长。

新文化运动中,蔡先生虽不是主要人物,但他对新文化的产生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我祖父认为:蔡先生一生的成就并非体现在学问或事功上,而是在于开出了一种风气,酿成了一个大潮流,对全国产生了影响,在后世收获了成果。当然,这并非仅靠他一人之力,而是在运会来临之际,许多人都参与其中。然而,若要数起来,必定是以蔡先生居首位。我祖父对蔡先生极为推崇。他还说:“陈先生、胡先生(陈独秀、胡适)以及各位先生中,任何一个人的工作,蔡先生未必都能做到;然而,如果没有蔡先生,他们诸位就无法聚集在北大,也没有机会施展才华。能够让他们聚拢起来并且让他们各自得以施展,这终究是蔡先生独有的伟大之处。”去年我看到一篇文章,是关于我祖父对蔡先生的推崇。文中认为梁漱溟夸大了蔡先生的功劳。然而,我认为他只是觉得蔡先生的理念是现代大学应具备的理念,这一点说得没错。但我想问,蔡先生就任北大快一百年了,这一百年来放眼望去,中国又有哪位校长做到了呢?这个很重要,要做到知与行的统一。“知行”是我一直强调的,仅仅知道是没有用的,必须要有行动。

这句话很重要,希望给大家念一下。他(蔡先生)对我讲的印度哲学、中国文化等很感兴趣,没有成见,这是一种气度。这种气度是由他富有哲学兴趣而带来的。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的胸怀意识太偏于实用,或者有独断固执的脾气,就不会这样了。这种气度是大学校长所需要的;老实说,对于一个治理国家的人,有时也同样是必要的吧!”治国也是如此。

梁济(1858-1918)

在“新文化运动”期间,1918 年 9 月,我的曾祖开始撰写他的遗书《敬告世人书》。他看到当时社会动荡不安,在政府任职的人都只考虑自身利益,丝毫不为国家和民众着想。于是,他决定以死明志,以此警醒国人。他在《敬告世人书》中这样写道:“如果国性不复存在,国家将不再是一个国家,必须由我一人先为之殉死,之后让国人都明白国性是立国所必需的。”

1918 年他生日的前三天,他准备投湖,未告知任何人。他写下遗书,还清自己的债务和欠款,将借的钱挨家送还。之后有一天,他在家中与祖父碰面。他问祖父:“世界会好吗?”祖父随口答道:“会好的,相信一天天会往好里去的。”这便是他们父子最后的对话。

我的曾祖问祖父“世界会好吗?”,由此诞生了著名的祖父与美国艾恺教授的对话“这个世界会好吗?”。三天后是祖父的六十岁生日,家里正准备为他过生日,然而他却投积水潭自尽。后人在他投湖殉道之处立了“桂林梁先生殉道处”,“文革”期间此碑被毁坏,碑的右首第一人是彭翼仲先生。

他在北大处于新派和旧派的压力之下,于是他便静下心来钻研文化和哲学。正因如此,在写出《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之后,他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诸君或许不相信,《东西文化及其哲学》这本书是被逼迫出来的。”环境迫使他不得不进行行动,形势也逼迫着他,这使得他必须对中国文化、西洋文化、印度文化这世界上的三大主流文化展开比较、分析以及研究。从 1920 年开始,他做了《东西文化及其哲学》的演讲,先是在北大进行,接着在山东开展,之后这部著作成为当时“新文化运动”中极具影响力的一部作品。

蒋百里给他的老师梁启超写信,称赞此书“此亦迩震古铄今之作”;胡秋原先生称:“有独创的意义且具可惊叹的深刻思想力”;熊十力先生亦言:“梁先生提出‘未来世界文化是中国文化的复兴’这话,是很有胆识的”。《东西文化及其哲学》在当时很快被印成十二国文字,并且多次再版,从 1922 年起一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这本书使他一下子成为在全国有影响力且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哲学家。到三十年代时,西洋人一直认为梁氏是中国唯一的哲学家。

这源于什么呢?陈独秀、胡适之以及张申府等诸位大家,西洋人为何没有认同他们呢?其原因就在于他们是拿来主义,缺乏创新。而梁漱溟呢?他是在对三种文化进行总结的基础上对三种文化作出评判,他有着创新的发展。所以这本书谈到了孔子,我祖父对孔子的态度在其中得以体现。然而,他并非单纯地赞成。当下开始“尊孔”了,这让我有些担忧。我担心这会是一种简单的做法,对待文化应该是继承与发展相结合的,不能仅仅抱住老道理来解决新问题,我们需要有发展的眼光。

《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书影、梁漱溟题记说明

商务印书馆在不同时代出版了《东西文化及其哲学》的不同版本,如今这本书仍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从 1922 年至今已将近一百年。这本书使他迅速成为全国知名人物,当时他在北大只是一名讲师,然而当时在北京进行民意测验时,全国十大名人中梁漱溟与冯玉祥并列第十,由此可见这本书给他带来的影响力。

他通过这本书结识了李济深先生,后来大家都知道他,李济深先生是国民党的元老。他还结识了陈铭枢先生。其中最重要的是冯玉祥先生,冯玉祥先生专门请他去南苑,当时他在南苑屯兵。在南苑练兵有五个旅,冯玉祥先生亲自陪同,对每个旅做一次儒家哲学的演讲,营以上的军官都要听,韩复榘先生当时在此旁听。因为有这份渊源,所以后来我的祖父在山东获得了韩复榘先生的支持,从而开展了搞乡村建设的实践,之后再来讲这个话题。

1935 年,从事乡村建设运动的同仁在邹平进行了合影。前排左边第一位是梁漱溟,右边第二位是晏阳初。

《东西文化及其哲学》对中国文化、西洋文化和印度文化这三大文化的类型进行了比较。他觉得中国文化是针对人的;西洋文化是针对物的;印度文化是针对自身的。它们各自有着不同的诉求和欲求。我在此处不会对这本书进行过多的阐述,只是将他的结论告知大家,即我祖父通过对三种文化的比较得出的结论为:世界文化的未来将会是中国文化的复兴。我很想跟大家分享他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里补遗的一段话,大家可以仔细品味这段话。

我相信人都会自己去走正确的路,所有的错误都源于“我一定要怎样怎样”。这意味着,有些人想凭借某种权利压制其他想法,推行自己的意见;只相信自己,不相信众人。我认为我们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尽情陈述;但不应该强迫众人听从自己。这句话十分重要。大家原本都能走对自己的路。倘若真要靠我一人去纠正大家,那就足以说明此事没什么希望。不信任人是最不对的,人在直觉上自然会找到正确的方向。所以知识上、人格上的错处坏处只是暂时的,最终结果是会对的。用强力干涉固然错误,担忧这世界会越弄越坏也是错误的。我认为人都是好的,不存在坏的;最好是任由大家自己去前行,自然而然就能走对。所以我完全没有悲观情绪,始终觉得无论怎样都是对的。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任何人的言论。那些与我极其不同的话,都任由他们去说,因为说了之后会有好处,经过这一步,就可以依次走向下一步。人都渴望追求善和真,并且他们都有获得善和真的可能性。这句话看似平凡,实则非常重要。九十多年过去了,马上就要到一百年了。当下,这段话所阐述的这些问题依然存在。因此,我们需要反思该如何改变这种现象。

左起依次为叶麟、朱谦之、梁漱溟、黄艮庸

他在北大结交的这些朋友具有亦师亦友的特质。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第一版中,他刊登了一张照片,你看照片边上的那几个人,从左到右依次是:叶麟、朱谦之、梁漱溟、黄艮庸。实际上,除了他的祖父之外,另外三个人都是他的学生,然而他并不在意师生之分。我祖父特意写道:“这张照片是我和我三个最好的朋友叶麟、朱谦之、黄庆(艮庸)的合影。他们都是北大的学生,然而四人年纪都在二十几岁左右,相差不大。我们相互交往,并没有所谓的先生和学生之分,仅仅是朋友,而且是如同小孩子般的朋友。四人的性格和见解各不相同,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样子,所以在议论时常常意见不合,但是总觉得彼此相对是最快乐的事情。”

梁漱溟先生嫡孙梁钦宁于 2014 年 11 月 1 日进行讲座,讲座主题为“梁漱溟:新文化运动中的特立独行者”

商务印书馆学术中心设立了哲社编辑室、文史编辑室、政法编辑室和经管编辑室。它主要负责文史哲以及社会科学领域学术著作的编辑出版事宜。其出版物涵盖了以《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中华现代学术名著丛书》《中华当代学术辑要》等为代表的多种学术译介著作和学术原创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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